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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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

    看着杨逍摇晃不定的身子,他赶忙从身上扒下外衣,小心地披在杨逍身上。

    而后,他搀着他一点点往旁边干净的稻草堆上挪。

     范遥要看他的伤,他却一把拦住他,一只手撑在地上,一只手抵在了他后心:“别动,先把散功丹的药效化了……”声音很轻,可那么的教人难以拒绝。

     流血不停的手覆上素白亵衣,一只血手印就这般留在了范遥背后。

    温热的鲜血浸透了亵衣,一点点攀上他冰冷冒汗的后背。

     他的身子微微一颤,下意识的想教杨逍停手,可轻柔温和的内力已经顺着掌心点点侵入七经八脉,依附于筋脉上的散功丹在内力的加持下缓缓消散。

    他只觉丹田处登时温热起来,体虚之感早已不见踪影,依着杨逍的内力顺势调息,不过一盏茶时间,教散功丹化去的内力已经尽数聚了回来。

     杨逍收了掌,近乎脱力的靠在墙壁上,连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痛都顾不得,就这样倚上了墙壁。

    额角的汗水滑落,和着嘴角接二连三呕出的鲜血落在素灰的衣衫上。

     他稍歇半刻,好不容易有了力气,却是伸手将范遥披在他身上的外衣抓了下来,他半阖着眸子,微弱的几乎看不见起伏的胸腔努力深吸了一口气,搭在身上的手无力地指了指肩头,同范遥道:“帮我,把,它,取下来……” 范遥“啊”了一声,伸在空中的手伸也不是收也不是。

    对上杨逍复睁开的坚定的眼眸,他咬牙犹豫了一下,终是伸手扶住了杨逍,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搭上琵琶锁。

    他一面握紧琵琶锁,一面仔细着杨逍的面色,他心中暗道只要杨逍痛得厉害,他便立刻停手。

     可杨逍似乎看得他心中所想,当他的手覆上铁锁,杨逍微颤得双眸已经阖上。

    若不是嘴鼻前若隐若现的气息,他当真以为面前的人是个死人。

     浑厚的内力慢慢包裹住琵琶锁上的铁锁,指尖小心地摸索到铁锁下,而后缓缓用力,以指力将铁锁的桎梏一点点解开。

    取铁锁还算方便,范遥也十分谨慎,没教杨逍怎的难受。

    然真正难取下来的是贯穿他双肩的犹如弯钩一样的琵琶锁,要把这东西弄出来根本没有什么便宜的办法,只能长痛不如短痛,怎么扎进去的就怎么拔出来。

     察觉到范遥的挣扎不动,杨逍只动了动眸子,却不曾睁开双眼:“没事,快一点就好了。

    ”他是怕睁开双眼后没有精力敛去眸中的痛苦吧,他向来是不愿别人为他忧心的。

     覆在琵琶锁上的手微微颤抖,范遥好几次下定了决心要拔出琵琶锁,可指尖稍稍一动,看到杨逍因为剧痛而不顾伤口紧紧攥起的拳头,他顿时就泄气了。

    拇指粗的琵琶锁啊,扎在肩上得有多痛,他身上那些个贯穿前后的伤又得又多痛!范遥不敢想,甚至连看都不敢看,可他又清楚的知道,琵琶锁必须取出来。

     “大哥,忍住。

    ”他咬了咬牙,一滴泪珠滚落眼角。

     掌心缓缓覆上琵琶锁,他用了全力,力求用最快的速度把那东西从杨逍体内拔出来。

    “噗”的一声,左肩的琵琶锁离体,带着血肉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铮铮”滚动了几圈落在范遥身边。

     杨逍喉头一动,紧握的拳头又紧了几分,一双眸子颤颤的不肯睁开。

    范遥不舍他忍痛,极快的将另一处的琵琶锁拔离。

    他也终是忍耐不住,压抑在喉间的血连连呕出,一口一口不断地往外涌,连带着伤处不断外涌的血,两人身下干净的草堆只在刹那间变得血红一片。

     杨逍的面色格外苍白,他已经失了太多的血,如果不能把血止住,就算逃离了地牢他也难有生机。

    可他身上这么多的伤,每一处伤口都在淌血,尤其是肩头两处,和被铁针贯穿的十四处伤口,那些伤太重,在没有伤药白布的情况下几乎没有止血的可能。

    环顾此处,望眼望去只有数不清的刑具和牢房里少得可怜的稻草,不要说衣服了,就是布条都没有。

     范遥慌张地用手按住他的伤,可他怎么按得住?透过指缝,鲜血毫无阻碍地往外淌,根本按不住也止不住。

     他慌了。

    以前为了待在汝阳王身边当密使手染鲜血他都没有慌,在不知自己是生是死的情况下他也没有慌,但是现在,当温热的血从杨逍体内流出来时他毫无办法,感受着杨逍冰冷得几乎难有温度的身躯时,一阵又一阵的恐惧感爬上后背,泪水再也止不住的往外流。

     杨逍咬着如同面色一样的苍白的嘴唇慢慢睁开双眼,沾满鲜血的手轻轻按上范遥的小臂,这个时候他竟还笑得出来,笑得那样惹人心疼,笑得那样云淡风轻:“别,怕。

    ”他努力地提气,一字一顿地说着,“火,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