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八章 昆曲亡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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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有机会到上海办事,心里就想着一定要看一次‘传字辈’的戏,我专门去了上海的‘小世界’游乐场,那里简直让我大跌眼镜,那天晚上的节目是‘思凡下山’和‘剪发卖发’。

    充和,那晚演戏的正是教你唱戏的沈传芷,他唱正旦,身段甚好,声音清劲有力,唱得浑然忘我,感人至深。

     然而周遭的一切都让我分心,舞台又小又简陋,外面还时常传来笑闹声,这样好的戏,前排只卖一毛钱,后排甚至免费,只卖茶水钱,可是即便如此,仍旧是听者寥寥,周遭的嘈杂喧闹更显出戏台下的冷清,沈传芷演出越是卖力,我心里越是难过,现在想来,心中仍感唏嘘。

     可退一万步讲,在战前昆曲虽然萧条,总算是还有戏唱,如今一打仗,把人都打散了,别说是公演,就是咱们这些票友想办个同期,都是难上加难!在座的各位心里应该明白,单单咱们几人能够聚在一起,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陈盛可一边给浦江清倒酒一边说: “亮卿兄大可不必如此悲观嘛,昆曲是一定不会亡的。

    其实前辈们一直默默做了许多工作,想方设法把昆曲传下去。

    瞿安先生在北京大学教书的时候就开始撰订《南北词简谱》,一做就是十多年。

    瞻岩兄的父亲王季烈先生编订了《与众曲谱》和《正俗曲谱》,他的《螾庐曲谈》更是提出了许多创见,他们都为了昆曲的传承耗费了无数心血。

     全福班解散之后,得到了民族工业家穆藕初的经济支援,全福班的那批人又办了昆曲传习所,培养了一批‘传字辈’,后来传习所又解散了,‘传字辈’再办‘新乐府’和‘仙霓社’,虽说这一打仗,昆曲戏班四散凋零了,可全中国都处在大变动的局面里,昆曲眼下的衰落也实在是无可奈何的事。

    我有几句肺腑之言想跟大家说,大家不要把自己给忘了,虽说咱们是票友,那也是昆曲传承的一份子!越是在这种时候,咱们越要多唱,咱们要想办法常做同期,做公期,甚至做公演!” 浦江清被这番话振奋了精神,举起酒杯: “盛可兄说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