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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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油漆斑驳的铁皮门已经被两扇钢化玻璃门取代,地上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走进去,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值班室里,一个40岁左右的中年妇女拎着织了一半的毛衣探出头来。

    方木冲她点点头,径直上了台阶。

    她将信将疑地看了看方木,缩了回去。

    左转,上三楼。

    面前的走廊已是十分陌生。

    352寝室原来的位置现在是一个楼梯间。

    两侧的宿舍都被坚实的防盗门关得严严实实。

    方木站在走廊里有些手足无措。

    忽然,身后的一个宿舍开了门,一个赤裸上身,只穿着短裤、拖鞋的男生端着脸盆钻了出来,看见方木,好像吓了一跳,接着皱着眉头问:“同学,你找谁?” 方木看了看他,问道:“352寝室在哪里?”男生愣了一下:“352?三楼没有352宿舍,你瞧,”他指着两侧的宿舍门,“349、350、351、353,没有352寝室。

    ” “为什么?”方木问。

     “不知道。

    不过我听上届师兄说,原来二舍的352寝室里死了很多人,后来重建的时候,就取消了这个寝室。

    ”他看看方木,脸上是好奇的表情,“你是来找352寝室的人的?”方木没有回答他,转身下楼。

    一个寝室,一个数字,4个人,统统湮没在这栋冷硬坚固的楼里。

    只要推倒了,重建,就能永远封存一段记忆。

    如果真能这样,该多好啊。

     回到青大后,方木一进寝室,就看见杜宇和女朋友张瑶腻在寝室里。

    他从包里掏出一瓶肉酱递给杜宇:“喏,我妈妈特意给你带的。

    ”张瑶抢先接过来,“呵呵,我没收了,我也很爱吃你妈妈做的肉酱。

    ”方木笑了笑,冲杜宇耸耸肩膀。

    张瑶打量着方木,“其实你笑的样子很帅的,有时间给你介绍个女朋友。

    ”方木笑着摆了摆手。

     去卫生间洗脸时,方木遇到了刘建军,他嘴里叼着一本篮球杂志,边系裤子边和方木打招呼,还问了一句曲伟强和他女朋友那件案子破了没有。

    方木表示不知道,刘建军叹了口气,就摇摇晃晃地出去了。

     回到寝室,方木很想给邓伟打个电话,犹豫了很久,还是放弃了。

     案子的确没破,方木在家里闲得难受的时候,市局经文保处却忙得焦头烂额。

    立案已经一个多月了,警方先后去了吉林省临江市(死者曲伟强户籍所在地)和黑龙江省鹤岗市(死者王倩户籍所在地)几次,前后排查了近千人,可是案件侦破还是毫无进展。

    最困扰警方的是:作案动机是什么? 现场迹象基本上排除入室抢劫杀人的可能。

    而从凶手的残忍手段来看,仇杀的可能性似乎很大,可是经过反复排查,两名死者都是在校的大学生,社会关系简单,没听说与人结怨。

    曲伟强的父母都是工人,王倩的父母分别是医生和教师,也可以基本上排除由于上一代人的恩怨,而遭致杀身之祸的可能。

     如果是入室强奸杀人,疑问就更多了。

    首先,王倩左胸上插着的医用注射器是从哪里来的?又意味着什么?其次,为什么还要将死者曲伟强带到校园内的体育场,然后斩下他的双手?弃尸现场和案发现场相距足有1000米,凶手费这么大的力气,究竟是为什么?尽管这个案子中有这么多的问号,但是,警方非常肯定的是:凶手是一个相当冷静、聪明的人。

    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来看,凶手作案的手法非常严谨,而且,他似乎对这种严谨非常满意,这就意味着,他再次犯案的可能性很大。

    这是一个让干警们高度紧张的预感。

     12、夺命医院(1) 三伏天得伤风是一件让人感到极不舒服的事情。

    一大早,唐玉娥边擦着鼻子便走进了青大校医院。

    这家医院还不错,离家近,环境好,费用也不高。

    姓曹的医生草草问了几句,就开了几支药让唐玉娥去处置室找护士打吊瓶。

     小护士的手法干脆利落。

    唐玉娥一手高举着输液瓶,一边撇着嘴找观察室,还没走几米手就酸了。

    正为难的时候,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男医生走了过来,一手接过唐玉娥高擎着的输液瓶,一手扶着她:“大姐,这边走。

    ” 男医生带着唐玉娥去了第二观察室,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男医生帮她把输液瓶挂在钩子上,还从其他座位上给她拿了个软垫子,塞在她身下。

    “谢谢你。

    ”男医生摆摆手,能看得出眼镜后面的双眼露出笑意。

    他把唐玉娥安顿好,就拉开门走了出去。

    再回来时,男医生手里拿着一杯冰水,塞进唐玉娥手里:“喝杯水吧大姐,这屋里没有空调,天太热了,凉快凉快。

    ”唐玉娥从来没在医院里享受过这种待遇,有点受宠若惊,忙道谢道:“真谢谢你了。

    ”男医生笑着摆摆手,转身走了。

     15分钟后,男医生悄悄地推开观察室的门,唐玉娥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他把她手中喝光的纸杯慢慢抽出来,塞进白大褂的衣袋里,然后从另一侧口袋里拿出一只注射器,顺着输液管把里面的液体打进了输液瓶里,接着,又把一本书塞进了唐玉娥拎来的布包里。

    做完这一切,他像来时那样,迅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观察室。

     9点钟以后,校医院里的病人渐渐多起来。

    第二观察室里也陆陆续续地来了几个输液的患者,没有人注意那个一直坐着打盹的中年妇女。

    直到一个陪着男朋友输液的女孩子推了推身边捂着肚子的男孩:“哎,你看那女的,这么半天了,她好像一点都没动。

    ”男孩子回答:“睡着了吧。

    ”女孩正正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凝神盯着对面的中年妇女,脸色越来越白:“不对,她好像……根本不呼吸!”女孩壮着胆子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大姐。

    ”毫无反应。

    女孩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轻轻地推了她一把,还没等女孩反应过来,唐玉娥就僵直地向一边倒去。

     邓伟皱着眉头从第二观察室里走出来时,门诊部主任正在对给唐玉娥输液的小护士大发雷霆。

    小护士背靠着桌子,抽抽搭搭地说打上吊瓶半个小时后,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