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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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沅高,从崔沅的角度看,她微微仰着头,眼睛亮晶晶的,“我生下来姨娘给起的名儿。

    ” 崔沅怔了一瞬,慢慢反应过来。

    她蓦地明白了——崔沂的情况和自己一样。

     出生很久,父亲连来都没来,没识多少字的姨娘便取了个乳名。

    而等到父亲想起来这个女儿时,不过随手挑了个谐音,就成名字了。

     她张了张口,却又顿住了,心里隐隐觉得这名字未免太过于随意和简单了。

    可这想法才冒出来,又听崔沂带着点娇地央求,“四姐姐就叫吧,这名儿可好了,姨娘说她想了可久了,觉得一一就是她的唯一。

    ” 崔沅看着崔沂被娘亲宠出来的女儿家的娇态,联想到自己,心里有些黯然。

    按照崔府的规矩,生下来的庶女要被送去庄子上养着,姨娘是不必跟去的。

    可赵姨娘......是府里唯一一个跟着女儿去了庄子的姨娘。

     但是她又怎么能怨母亲呢? 母亲只有留在崔府,才有机会讨父亲喜欢,不然那些新年送到庄子的衣裳哪儿来呢?她小时候欢欢喜喜地拆开那些衣裳,觉得母亲真厉害,还能让父亲记着自己。

    更何况,母亲留在崔府,还给她添了一个弟弟。

     “海哥儿如今勤奋好学,大有前途着呢。

    ”母亲总是这么说,语气里带着掩不住的骄傲。

    母亲常说,等她出了嫁,指望的便是这个弟弟了,只有他好,自己在婆家才不会被欺负。

     崔沅轻轻吸了口气,垂下眼,心里微微发涩。

    她一直告诉自己,母亲的选择是对的,女子想要立足,总归要有一个男人依仗。

    海哥儿是母亲的指望,也是她的指望,可是她心里总不是滋味。

    这种酸胀从幼时没有母亲的夜晚就开始发酵,膨胀出一个个触不可及的妄念。

     为什么她不能在母亲身边长大呢? 为什么她不能是海哥呢? 为什么母亲不能依仗她在府里安身呢? 念头冒出来的一瞬间,崔沅心头猛地一滞。

    她指尖微微蜷紧,随即又放开,似乎是要把翻涌的心事压下去。

    崔沂眼看着崔沅脸色变幻,连忙轻轻拉着崔沅的袖子,小心地讨好:“四姐姐想叫什么就叫什么,我都可以的。

    ” 崔沅被这轻轻一拉拽回现实,忙敛了神色,理了理情绪,换了个话题:“一一妹妹,待会进了女学,你就坐我右边。

    ”她顿了顿,语气放缓了一些,“在姑姑面前我就叫你五妹妹,不然姑姑会生气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