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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具象的,仍有生命的实体。

     夏理正是在这一瞬意识到,自己即将成为无法窥视这座大院的芸芸众生。

     山脚下,通往大门的岔路口永远立着禁行标志,隔绝一条马路外的喧嚣,也终将分隔出两种全然不同的未来。

     ---- 夏理搬走的那天或许能够算作兵荒马乱。

     可仅仅往前倒推数十小时,世界又如同静止一般,好像永远都要囿于相似的分秒。

     夏理将死亡比作暂时摒弃了悲伤的夜晚。

     没有丝毫恐惧,只有一种毫无来由的笃信,认为老人即刻便要醒来。

     对方会吹动面上那块轻盈的白纱,会让寂静中掺入衣料摩挲的轻响。

     青白的月光映在青白的皮肤上,凹陷的是腹腔,撑起尚未腐朽的躯壳的则是一行行枯瘦的肋骨。

     夏理在这天夜里第一次理解了何为虔诚。

     他挨得太近,以至于冷气都隔着玻璃扑到了他的脸上。

     与盛夏全然相悖的温度遏止住眼泪,让他一味地只顾祷告,妄想早已逝去的老人再度睁开眼睛,让夏夜变回夏夜。

     夏理一刻不停地祈愿,直到天光乍破,金色的尘埃重新在林中浮游。

     老人始终安宁地睡着,无声地强调,这是一次恒长而不可预知的分别。

     ---- 夏理后来在新闻上看见那场自己没能出席的葬礼。

     他几度就要指着画面中的相片说那是自己的太爷爷,可再转念一想,那样的称呼也早已随着老人的离世而逾期,成为人生中一场永不复刻的幻梦。

     夏理还是念一样的学校,同家境相仿的同学们结交,偶尔也在放学后跑去见唐颂和徐知竞。

     前者为他吹奏新学的曲子,后者则带他去见那匹已然变得无比高大的弗里斯兰马。

     唐颂与徐知竞永远不缺新的礼物,哪怕他们不说,也有得是人前赴后继打听他们的喜好。

     夏理从他熟知的世界渐渐抽离,继而随着时间一点点淡出童年时代构筑起的社交圈。

     他自然而然地成为一个停留在过往的名字,终于在某日彻底与徐知竞分别,要等母亲讪笑着带他又一次回到北山街的大院,这才重新见到那张褪去了稚嫩,将傲慢与少年气糅合得精致且妥帖的面孔。

     “夏理。

    你是我的,十六岁生日礼物。

    ” 第2章 徐知竞在十六岁的春末,攀援的枝叶间刚开出第一朵凌霄花时收到了新一岁的礼物。

     空置许久的客卧被佣人们细致地打理过几遍,带走些过于老旧的物件,又添置上许多崭新的,不曾拆封的家具。

     他期待了一整个春天,终于在尚未结束的梅雨季重新见到了比印象中更为疏朗清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