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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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乔只好说:“要不你也当做了场梦吧。

    ” - 那天晚上,深夜,齐满米拖着自己的两只大行李袋,硬生生把袋子拖回了春晓苑。

    他外套里还放着春晓苑的钥匙。

    齐满米打开房门,侧柜上的琉璃小灯亮着,王垠丘躺在沙发上,窝在被子里看小说。

    一切都还是寻常温暖的样子。

     王垠丘听到开门声,抬起身子。

    齐满米的眼睛一下又红了。

    他哭着说:“哥,对不起...” 王垠丘看着他,没有过去,也没有说话。

    齐满米走过去,王垠丘像被针扎了一般,站起身,推了他一下,说:“你怎么还没走?” 齐满米绞着自己的两只手,尝试着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解释:“当时,我只是想去拿回我的花瓶。

    哥,我想给你看看我买的花瓶。

    我不知道派出所的人在那里。

    我真的对不起,我...” 他笨拙又努力地解释着,一着急,说话又带满了方言口音。

    杨杜鹃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王垠丘打断了齐满米的话,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拎出了春晓苑的房门,说:“赶紧走吧,不要再来了。

    ” 齐满米差点被自己的行李袋绊倒。

    他和王垠丘的四目相对的时候,分明看到王垠丘悲伤得好像也快哭出来。

    齐满米死死拉着王垠丘的手,摇着头说:“求求你,你相信我。

    哥,我真的...” 王垠丘甩开他的手,说:“赶紧滚。

    本来就是想跟你玩玩知道吗。

    你不是说攒满五百块就走的吗,现在赖在这里要干嘛?” 齐满米愣神看着他,问:“我们...” 王垠丘理了理自己被扯变形的袖口,冷淡地叹道:“觉得你好玩,玩得太久了而已。

    没读过书真的就那么笨那么好骗。

    ” 那天梁阿宝值完班回家,在楼梯口看到的就是那样一幕。

    那个男孩愣在原地愣了很久,好像在努力消化着王垠丘话里的意思。

    王垠丘要再开口说话的时候,齐满米伸手打了他一个巴掌。

    那还是他第一次动手打人。

    打完之后,他自己好像痛到了一样,手抖着,又打了王垠丘一下。

    两个人不知道僵了多久。

    齐满米流着泪狠命把王垠丘推摔到墙上,走进屋,把自己的两只行李袋拽出来,一点一点蹒跚着拽下楼去。

     梁阿宝看着他,很慢很慢地挪下楼,挪出春晓苑,从轻工学院大门口那条路灯不很明亮的路上消失。

    那是梁阿宝最后一次见到齐满米。

     几天后,王垠丘自己收拾好行李,住进了市里唯一那座精神病院。

    梁阿宝去看过他几次。

    他们算是烟友,又是楼上楼下的邻居,他之前一直很欣赏王垠丘。

     王垠丘穿病号服,看起来就跟和他靠在学校角落里抽烟那样闲适。

    梁阿宝问他:“病有好点吗?” 王垠丘看着他,过一会儿,笑起来。

    那笑容不知深意。

    2001年同性爱从精神疾病册中剔除,梁阿宝这回算是第一时间在报章的角落里看到了。

    他看着豆腐块大小的一条新闻,想起了1998年9月,他在市精神病院的探访室里看到的王垠丘。

     王垠丘在洪水褪去后,落满干燥阳光的室内朝他安静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