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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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晒太阳。

    老乔拿了一些厚衣服过来给王垠丘。

    护士来问王垠丘接不接受探访,王垠丘还是拒绝了。

    他抱着一条膝盖,抬头望着墙面的标语,问院长:“我的治疗方案是最终我会不喜欢男人还是,我能爱上女人?” 院长戴着厚瓶底盖般的眼镜,忽然笑了下,说:“可能只是治疗而已。

    ” 王垠丘看着他。

    院长说起,曾经有一个病患被送进来,说自己是个生错了年代的人。

    他认为自己应该在1874年生于北威尔士,是个贵族。

    他每天喊,我是个贵族啊,我应该是个贵族。

    院长撑着手,说:“我们当时的治疗方案就是‘治疗妄想’。

    但是,我有些时候在想,他有没有可能真的是生错了年代?” 护士拎着亮橘色的小篮子又穿过花园走廊,走进大厅开始挨个给每个人发指甲钳。

    王垠丘站起身,去领他的那一只。

     老乔送进来的外套经过检查之后放在了王垠丘的病房里。

    王垠丘打开自己的衣服,有种尖锐的陌生感。

    他的厚呢子外套,深蓝色,有一圈毛领边,去年他穿着它过得年。

     那个认为自己是点唱机的女孩子又在病房过道上滑来滑去唱歌。

    “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王垠丘不知道病院墙外的世界里,大街小巷也是闹哄哄地唱着这首歌。

    从年底唱到第二年年头。

    王垠丘从衣服袋子里拿了一件稍微薄一点的披在身上。

     那天的电击治疗。

    王垠丘躺在治疗床上,盯着头顶明晃晃的灯泡。

    医生戴着白色塑胶手套刚走进来,有护士突然冲进来叫着:“戴医生,张丹割腕了。

    ” 医生又冲出了房间。

    王垠丘木愣愣躺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冷,于是坐起来,把外套披回了身上。

    他垂着两条腿百无聊赖地坐着,把手伸进了外套口袋里。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纸条,A5纸撕掉一半,纸页边毛毛的,纸上用铅笔笨拙又用力地写着:齐满米?王垠丘。

     王垠丘愣住了。

    齐满米。

    电击般的晕眩。

     戴医生处理53号病房的事故再回来的时候,王垠丘站在电击床边上。

    戴医生说:“躺回去吧。

    ” 王垠丘绕过他,要走出房间。

    戴医生愣了片刻,和护士两个人把他拉了回来。

    王垠丘第一次奋力挣扎起来,他嚎哭着叫道:“我不要!我不要治疗了!” 哥,你明天也能打电话给我吗。

    王垠丘,我晚上坐车来找你好吗。

     那天傍晚,王垠丘被套在约束服里,还是接受了电击治疗。

    他痛哭着,好像从去年9月开始累积的痛苦终于决堤而下。

    他被弹震起来,又摔回病床上。

    弹震,又摔回去。

    多少个疗程之后,他的脑海里关于他们之间的爱会像搜索引擎的搜索结果一样显示为零。

     医生终于放下了电击器,和他说:“治疗结束。

    ” 第26章分手(三) 王芝锐听说王垠丘的事已经是98年的年底。

    她挺着肚子从美国飞了回来,指着杨杜鹃和王国铭骂他们是杀人犯。

    她抹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哭叫着让他们把王垠丘放出来。

     杨杜鹃和她对吵了快二十分钟。

    王芝锐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脸大哭。

    王芝锐挺着肚子去市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