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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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早晨去摘星楼之前,我志得意满地来到这里,点了六支香。

    三支是给姑母的,三支是托她捎给我父亲的。

     那时,我以为今天必定要做成一桩大事,至少能把董裕绊个大跟头。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夜阑人静之时,我再回到这里,看到香炉里光秃秃的香根,只觉那口闷气又堵在了胸口。

     思索了一会,我将香根拔去,又拿起三支香,在蜡烛上点了,插在香炉上,拜了三拜。

    而后,我在蒲团上坐下,为姑母念经。

     说来,我以前,最讨厌这些佛啊道啊经啊的。

     我不像明玉,就算不喜欢也会掩饰掩饰,譬如打着礼佛的幌子偷偷溜出去玩;我若是不喜欢什么,那就一定是写在脸上,装也懒得装。

     在我看来,经书里那些高深莫测的文字简直穷极无聊。

    人是要老成什么样,多没有事情做,才会喜欢捧着它们念上整日? 可出家之后,我发现,自己似乎适应得还不错。

    毕竟天天念经确实比洗衣婢轻松,而出家人的日子也确实穷极无聊。

     最重要的,大约是我每日都被悲伤和愤懑包围,思索太多,任何理智或不理智的念头都有过,无从排解。

    这样的时候,任何能分走一点精神的事,都能让我得到一时的轻松。

     神奇的是,那些从前被我视为枯燥乏味的东西,碎碎地念出来之后,竟有些奇异的功效,能让躁动的心思渐渐沉静。

    到后来,我凡有气不顺之时,就习惯在蒲团上坐下来,念一段或是抄写一段。

     就像现在一样。

     有时,连我自己都觉得,我大约真的适合出家,从前是被家世耽误了。

     静息凝神之间,我忽然听到了些许动静。

     大殿内外铺陈的石砖上雕着精细的花纹,并不十分显脚步声响。

    能听到脚步声,那便是已经走得近了。

     我估摸着兰音儿兴许有了什么良心发现,终于回来了。

     “外头如何?”我继续转着手里的香珠,头也不回地问道,“下雨了么?” 没有人立刻答话。

     正当我察觉到一丝异样,打算转头的时候,一个沉厚而平缓的声音传入耳中:“有些微雨,不大。

    ” 心似突然漏了一拍,连呼吸也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