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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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野里天旋地转,五感都被酒劲麻痹得混乱无比。

     鬼王说了句什么,一手将他拎到床上,他也不晓得拒绝,眼睛一闭,直接缩在凉凉的丝绸褥子中,整个人飘飘然。

     酒或许是个好东西。

     迷迷糊糊中,宴江脑中各自胡乱的想法乱窜。

     不过今日那酒所用的杯子,似乎是鬼王喝过的…… 与正常睡眠不同,醉酒后的昏睡更像是精神被强行拖入觉中囚禁起来。

     虽然睡时又沉又香,可睡醒之后,却完全没有休息后的爽利,反而累极。

     也不知睡了多久,宴江忽然心中一紧,有两分思绪从黑暗中挣脱出来,便察觉自己的头一抽抽的钝痛。

     他没有睁眼,只感觉四下静悄悄的,该是还未天亮。

     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在这个时候醒来,好在到底没有醒透,无意识地咂咂嘴,就要重新睡过去。

     耳边却在这时突然炸开一声铜锣声。

     当 夜里寂静,显得这锣声巨响无比,绵长的余音在小小的空间中不断撞墙、反弹、再撞墙,绕梁不绝。

     无比熟悉,是反复出现在噩梦中的,所有恐惧的开端。

     宴江骤然瞪大了眼,就看见五步远之外,果真伫立着那具恐怖僵硬的无头男尸,正持着锣,正正面对床的方向。

     没有任何理智可言,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那种以为看见了生的希望,却再度被打入绝望的经历实在给他留下太大阴影,他怕极了这血淋淋的断颈,比怕鬼王还要怕。

     却不知道这无头男尸实际上并非厉鬼,反而是时崤的左右手,名为康沅。

     康沅生前是前前朝的忠烈文臣,因为劝谏昏君而惨遭杀头,故而死后鬼魂一直维持着头身分离的状态。

     原本头倒是在的,后来他嫌那头时不时就要滚落实在累赘,左右也不影响行动,干脆就不带了,寻了一柄鬼锣代替他说话,倒也方便。

     鬼府事变那一夜,是他护送重伤的鬼王逃到人间来,这也是时崤如今还能信任的唯一一个下属。

     今夜月圆,他趁着鬼门大开的时机,躲过假鬼主圭风的监视偷溜到人间来,给真正的鬼府之王汇报这一月来的情况。

     正说着呢,就被人类一声惨叫打断,主仆俩人都愣了一下,时崤回头一看,就见方才还好好睡着的书生整个人都缩到了墙角,将自己牢牢裹在被子中。

     康沅也「看」见了,想了想,又敲了一下锣。

     他说:“您的人类仆从好像是在怕我。

    ” 可惜宴江听不懂,锣声一下下敲在他脆弱的神经上,身体抖得越发厉害。

     时崤本不打算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