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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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以目送他,对插着两手叹口气。

    这么没心没肺的人少见,亲爹死了还能腾空和姑娘闲聊,昆公爷教出个妖怪来,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她觉得无奈又可笑,学老辈里人那样挑剔的摇摇头。

    本打算回跨院等开饭去,没曾想往后退一步,不留神又踩着别人脚了。

     ☆、第9章 背后人嘶的抽了口冷气,她忙回过身来,一迭声道,“对不住,我没瞧见您,踩着您脚了,我给您赔不是……” 说着看过去,一看便顿住了。

    眼前人高高的个头,二十七八岁模样。

    负手而立,宽肩窄腰,身板挺得笔直。

    神情虽然冷硬,面孔却难得一见的标致。

    怎么说来着?就是那种全须全尾的,没有一处不漂亮的。

    先头昆家小公爷痞气里头透出俊秀,算是个齐全人物了吧?可这位更拔尖。

    一双眼睛尤其深邃,低头看她,天上日光明晃晃照下来,睫毛在颧骨上投下两排细密的阴影。

    单看上半截是严谨不易亲近的况味,可是奇怪,这么骄矜的五官中偏掺进了“丹唇并皓齿”。

    一个男人长了张丰艳润泽的嘴,不女气,反而显出奇异的美。

     真没见过生得这样匀停的,连她这种脸盲的都有点吃惊。

    祁人和汉人不同,祁人祖辈上游牧,各方面相比汉人都要粗犷些。

    大高个头,站在跟前像山一样。

    这位却叫人看不明出处,没有祁人的壮硕,但是颀长健朗。

    若断言他是汉人,似乎又不太像,汉人没有这样立体的脸架子。

    认真说起来,有点像汉人和鲜卑通婚生下的后代,兼具两个民族的优点,有锋棱,又不失圆润。

     这么干净爽利的人,她却踩了人家的脚! 她怯怯往下看一眼,漳绒串珠云头靴靴面上多了半个脚印。

    他大概很生气,就恁么拧眉瞧着她。

    她觉得难为情,微弓着腰说,“您别这么瞪着我,我知道我唐突了,我给您擦擦吧!” 真是宫里呆了七年,奴颜婢膝惯了,她蹲下来给人擦鞋一点不带迟疑的。

    擦完了拿帕子弹两下,“您瞧,都干净了。

    ” 他还是不称意,抿着唇,满脸的不耐。

    素以觑了他两眼,猜不出他的来历,但是知道必定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到这儿吊唁的宾客都是有身份的,抬起脚来比她头还高,她实在得罪不起。

    琢磨了一下道,“这么的,贵府在哪儿您给个示下。

    我看这靴子是内家样,回头我想法子淘腾一双送到您府上去。

    ”她等他发话,可是他仍旧一副不满的神情。

    这叫她束手无策了,一咬牙把脚迈出去一步,“您要是还不能解恨,就踩回去吧!” 他调过视线来看她,眼神坚冰似的阴冷。

    素以心都提起来了,人家还没踩,她就感到脚趾头隐隐作痛。

    见他真有了动作,她吓得闭紧了眼。

    她是无心的,踩一脚能有多重?他是个男人,要是照准了来一下,估计她连道儿都不好走了吧! “我没闲心和你玩小孩子家的玩意儿,就你这样的,能在宫里活下来,真是奇事。

    ”他嘴角微沉,“你的规矩是跟谁学的?看来没出师管带就撂了手,才弄出这么个半吊子来。

    ” 素以暗忖着这位爷脾气真大,不管怎么同他道歉都不顶用似的。

    好在没有斤斤计较赏她一脚,让他损两句也就罢了。

    不过看他的气度很是不凡,想来八成和皇亲国戚沾上边,也许是个公侯,也许是个亲王也说不定。

     她按捺下来解释,“我不在主子跟前伺候,这也算是造化吧!我师傅是个好人,大约看我不能成器,就没把我往外头分派。

    ”说起当初领她进门的姑姑她肃然起敬,“我师傅可是个了得的人,以前曾在御前伺候过,后来调到尚仪局当管事的了。

    ” 他听了转身看廊外秋色,半晌方道,“你说的人我知道,是蝈蝈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