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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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夏死气沉沉的火宵夜里,长庚呆呆地注视着梳妆台上盛装的尸体,茫然地握住沾了血迹的铁腕扣。

     她为什么要自尽? 她为什么这样恨他?又为什么把他养到这么大? ……玄铁营的铁腕扣又是怎么回事? 沈十六究竟是什么人? 秀娘的诅咒似乎已经发力,一个孩子,对人世最初的信任和亲近来自于毫无保留地抚育他的父母,而长庚从未得到过。

     哪怕他生性再怎么宽厚仁义,心里被迫时时绷着一腔疑虑和戒备,也会像一条夹着尾巴的丧家野狗,哪怕对那一点人间温情渴望得快要死了,也要心惊胆战地一次一次推拒。

     长庚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强烈的念头他要去找沈十六,他必须当面问清楚这位义父是何方神圣,有什么居心。

     然而他却终于没有走出充斥着血腥味的绣房,刚一走出门口,他竟然就已经胆怯了。

     “对了,”长庚茫然地想道,“沈先生平日里偶然流露的见识才学,怎会是个久试不第的落魄书生呢?” 沈十六虽然游手好闲,却是一副世家公子的气度,哪怕寄人篱下,也不见丝毫落魄困窘……怎么会是个普通混混呢? 这些事他心里本应早就有数,可一闭上眼,想起的始终是沈十六撑着头,在病床前守着他的模样。

     如果那也是虚情假意 探头探脑的老厨娘一见门开,忙陪着笑脸凑过来:“少爷,今天……” 长庚双目赤红地看了她一眼。

     老厨娘被他的眼神吓得一哆嗦,好一会才缓过来,抚着胸口抱怨了一句:“这是要干什……” 话没说完,她看清了屋里的情景。

     老厨娘僵住了,随后她踉跄着往后退了三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引颈长嚎,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厉尖叫。

     而与此同时,城中突然响起了尖锐的警报。

     不知是谁释放了城楼中的警报哨,那两尺多高的长哨卷着紫流金染过的白气,“呜”一声冲上云霄,尖鸣水波般飘摇出三四十里,划破了雁回城十四年的惨淡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