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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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时的浦东连一条官建的马路都没有,与江对岸西洋建筑勾勒出的城市天际线截然不同。

    也只有码头附近热闹一些,河道密织,沿岸皆是栈房,间或有些个自发而成的市集。

    再远处便是农田,一眼望去,似是漫无尽头,只见野鸟扑翅腾空,飞向水雾浩茫的江面。

     土路上沙尘飞杨,宝莉以丝巾裹发,戴上墨镜。

    周子兮已长远没坐过黄包车,倒是觉得新鲜得很。

    唐竞见她坐在车中东张西望,像是挺高兴,也觉得这一程来得值了,只望她回去之后至少太平一阵,莫再惹事生非。

     黄包车拉到菜市街,他们打听到严家,一路摸过去。

    不想那严五却不在,家中只一个老母,妻子带着女儿在河埠头洗衣服,听见他们问起丈夫,答说大约是出去吃酒了。

     一行人于是又去市集酒馆,却仍旧没有找到严五。

    唐竞索性做主,占了一张圆桌坐下,叫谢力先去请其余相关人等过来问话。

     谢力也是机灵,东拼西凑已粗粗筛出几个人,只是那传闻最初的源头还未可知。

    待他领命去了,余下四人点了茶水,坐下静候。

     此处离浦江仍旧不远,听得到码头过往船只鸣响的汽笛,尤其是那些巨轮发出声音,低沉而悠远,恍若渡尽万里,穿越时光。

     听着那鸣笛声,唐竞却又想到一个问题。

     “你是哪里人?”他问吴予培。

     “江苏宜兴。

    ”吴予培回答。

     唐竞便笑,说此地方言不同,他们大约要找个翻译,就好像谢力,找了个常年跑船会讲官话的本地水手,才不至于听不懂。

     “我听得懂啊,”周子兮却道,“幼时住在上海,家中许多浦东来的佣人,专门照顾我的小大姐就是这十八间地方的人,同我一道背唐诗用的都是浦东方言。

    那时候,我总学她讲话取笑她,不曾想到后来自己也染了那口音改不过来。

    家庭教师气得要死,罚我们两个立壁角。

    ” 唐竞失笑,想不到带她来竟是这样的无心插柳。

    他忍不住嘲讽这位英文得丁等的朋友:“那你可还会写中国字?” “你们问你们的,我保管全部记下来,你看我会不会写中国字。

    ”周子兮却是不服。

     唐竞还要激她,旁边吴予培已点头说了声:“也好。

    ”随即从公文包中拿出一本笔记簿,交到周子兮手上。

     唐竞无语,心想这人还真是处处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