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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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赢了?”唐竞打断。

     “没有。

    ”吴予培摇头。

     “因为法官公正不阿?”唐竞问。

     “因为对手买得更多。

    ”吴予培纠正。

     唐竞大笑,头一回觉得这位正人君子其实也有些逗乐的本事。

     “巴黎的名律师代表的皆是三世以上的富贵豪门,你留学美国,情况大约也是如此吧?”吴予培又问。

     唐竞点头,有些事确是人性,并非哪个地方独有。

     “所以,我相信奉法者强则国强,却从来不觉得他们建立现代法治比我们早一些,就势必更好,”吴予培继续,不像是在说服对方,倒像是在说服自己,“如你我这般年纪,在那里只得做些文书作业,但在这里却是不一样。

    我们可以做许多事,就好像在滩涂上造起一座城。

    ” 唐竞调开目光,看着眼前花木荒疏的庭院轻轻笑了,似是不屑争辩,但其实连他自己也觉得,吴予培这话并非全无道理,既可说对,也可说不对。

    在此地,他们确是能做许多事,但结果也可能只是像这一次一样的失望。

     想到此处,他又不禁有些佩服吴予培。

    什么纾解,什么开导,其实全无必要。

    奉法者强则国强这位先生心中早有信念,非他这样的庸人可以企及。

     直到向晚时分,四人才离开那座宅院。

     出门时,谢力还在讲着自己在纽约时的经历。

    唐人街上的店铺时常遭洋人帮派抢劫,甚至纵火焚烧,湮灭证据,若是傻等警察与消防员赶到,那就是什么都不剩了,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华人拜入洪门,自己有枪,藏在柜台下。

     “今天好像只有你没有开过枪。

    ”周子兮突然想到,看着谢力。

     彼时,谢力正准备扣上院门上的铜锁,隔着五十码的草皮,远远可见一只可口可乐的玻璃瓶搁在门廊的扶手上面,他拔出腰间的毛瑟枪,单手持枪点射,瓶子应声碎裂。

     周子兮惊叹,又问:“你可有……?” “有什么?”谢力不懂。

     “问你有没杀过人啊?”唐竞在一旁笑。

     谢力也笑,这个问题,自然不可作答。

     四人上了车,唐竞将枪放回手套箱里,抬头便看见后视镜里周子兮的眼睛。

    他转身,她已调开目光。

    他便也没多想,发动汽车往闹市驶去,先开到哈同大楼,放下谢力与吴予培,再去周公馆。

     车上只剩他们两人,却是一路无话。

    直到驶入公馆的铸铁大门,周子兮方才问:“接下去,怎么办?” 唐竞笑了笑,回答:“你不是一直说,想去弘道吗?” 周子兮看着他,竟有些意外。

     唐竞并不解释,他其实根本不介意让她得逞一回,甚至有些好奇,她究竟打算做些什么,解救自己于这无解的困局。

     是夜,他回到华懋饭店,如往常一样独自一人。

     与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