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要读书

关灯
    暮春时节,碎玉轩西墙角的黑胡桃木药架,宛如一位沉默的老者,静静伫立在那里。

    其上,新采来的艾草与薄荷正悠然铺展晾晒,仿佛在享受着这暮春午后独有的暖阳。

    苏锦璃身姿轻盈,如同一朵盛开的青莲,静静蹲在半人高的竹编簸箕前。

    她那纤细的指尖,轻轻拈起一片卵形叶片,而后缓缓举到眼前,对着斜斜穿入院中的日光细细端详。

     在那柔和的光线之下,叶片的每一处细节都纤毫毕现。

    叶背之上,密布着一层细腻的白色绒毛,如同冬日里的初雪,轻柔地覆盖其上。

    而在这绒毛之下,几丝淡紫纹路若隐若现,仿佛是大自然这位神奇画师精心勾勒的神秘图案。

    苏锦璃眼中闪过一丝笃定,她已然认出,这正是性温解毒的紫苏。

    随后,她动作轻柔地将叶片放入绿萼小心翼翼捧着的釉陶瓮中。

    瓮底,早已精心铺就了一层干燥的薄荷,那清冽的气息,混合着艾草微微的苦涩,如同一段悠扬的乐章,在这暮春午后的暖风中缓缓漾开,萦绕在整个庭院之中。

     “姑娘,您瞧这株是不是天南星?”绿萼轻声问道,声音如同林间的小鸟般清脆。

    她捧着一株带着泥土的草药,缓缓凑近苏锦璃。

    那肥厚的叶片上,弧形脉络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一层诱人的油亮光泽,仿佛是镶嵌在叶片上的翡翠纹路。

    苏锦璃刚要开口作答,月洞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小丫鬟春桃,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小鹿,跑得鬓发散乱。

    她头上斜插的石榴花,随着她的奔跑剧烈晃动,几乎坠落到耳后。

    春桃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仿佛是在进行一场激烈的角逐。

    她大口喘着粗气,急切地喊道:“姑娘……老爷在前厅唤您呢!还、还特意让奴婢告诉您别害怕……” 苏锦璃听闻,心中微微一紧,缓缓起身。

    起身之时,她指尖沾着的干药渣,如同细碎的星辰,簌簌落在月白裙裾之上,仿佛是岁月留下的点点痕迹。

    她想起父亲今早摔了茶盏之后,便再无任何音讯,此刻却突然传唤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虑。

    难道父亲后悔严惩柳氏,要将她重新推回那充满算计的王家? 她下意识地理了理衣襟,路过廊下那面铜镜时,不经意间瞥见自己的腕间。

    那只柳氏送的所谓“安神”玉镯,早已被她弃置在妆奁深处,仿佛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而此刻,腕骨上还留着一圈浅淡的压痕,宛如一道褪色的伤疤,默默诉说着曾经的伤痛。

     前厅之中,鎏金自鸣钟正“当当”敲过三下,那清脆的声响,仿佛是在为这静谧的空间敲响一记警钟。

    铜铸的钟摆,在窗外天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清冷的光芒,在青砖地面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如同鬼魅的影子,肆意舞动。

    苏宏业背对着门,静静地盯着墙上悬挂的《松鹤图》出神。

    画中那只丹顶鹤单足独立的姿态,与他此刻紧绷的背影竟有着几分莫名的相似,都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孤独与坚毅。

     案几之上,并排放着三个猩红签帖,洒金宣纸上,分别以工整的字体写着“翰林院编修李”、“太学算术博士周”、“内廷教养嬷嬷王”。

    那字体,正是父亲惯用的欧体,笔锋刚劲有力,却又比平日多了几分迟疑,仿佛是在书写时,内心经历了无数次的挣扎。

     “锦璃啊,”苏宏业缓缓转身,动作间,袖中滑落的象牙扳指“叮”地一声,撞在花梨木桌角之上。

    玉质扳指上雕刻的饕餮纹,瞬间磕出一道细细的痕迹,如同岁月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