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状元被谪着华章

关灯
    正德六年(1511年)的春天,北京贡院放榜那天,新科状元的名字被高声唱喏出来——杨慎,字用修,四川新都人。

    这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穿着崭新的红袍,站在午门前接受百官道贺,眉宇间透漏出清朗与傲气。

     杨慎的父亲杨廷和是当朝内阁首辅,从宪宗朝起就稳居朝堂中枢,连正德皇帝朱厚照都得让他三分。

    母亲黄氏是书香门第出身,据说能背全本《汉书》。

    生长在这样的家庭,杨慎自幼就受到良好的教育。

     五岁时,杨廷和给他请了个姓刘的私塾先生。

    第一天上课,先生教《论语》“学而时习之”,杨慎歪着头问:“先生,‘习’是温习,还是实践?”先生愣住了——这问题连秀才都未必想过。

     十岁那年,杨慎随父亲去内阁值房,见案上放着正德帝的御笔涂鸦,画的是一群宫女在豹房里打马球。

    别的孩子吓得不敢作声,他却拿起笔在旁边题了两句诗:“苑内花如绣,阶前草似茵。

    如何驰骏马,踏碎锦苔纹?”杨廷和见了又惊又喜,惊的是儿子敢评点御笔,喜的是这两句诗对仗工整,颇有唐人风味。

     十五岁时,杨慎随父亲回新都省亲。

    船过三峡,他站在船头看两岸猿啼,随口吟出“瞿塘峡口水平铺,滟滪(yànyù,长江瞿塘峡口的巨石,旧时为险滩)堆前百丈孤”,同行的四川巡抚李充嗣拍着他的肩膀说:“此子他日必成大器,恐非科场所能牢笼。

    ” 正德五年(1510年),杨慎第一次参加会试,主考官是“茶陵诗派”领袖李东阳。

    阅卷时,李东阳看到一份试卷,文笔汪洋恣肆,尤其策论《御边策》,分析蒙古瓦剌部的威胁,句句切中要害。

    他当即批注:“此卷作者,当为今科魁首。

    ”可放榜时,这份试卷却没进前三名——原来誊录官抄卷时,把“瓦剌”写成了“瓦刺”,主考官以为是笔误,降了名次。

    杨慎却毫不在意,对父亲说:“考场上的名次,如江上浮萍,何必挂怀?” 第二年重考,杨慎果然一举夺魁。

    放榜那天,他骑着高头大马游街,新都老乡们在长安街旁摆了几十桌酒,有人喊:“杨公子,要给咱蜀地争气!”他翻身下马,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慎不敢忘。

    ” 中状元后,杨慎入翰林院当了修撰(明清时翰林院的官职,负责修撰国史等)。

    正德帝朱厚照是个出了名的顽童皇帝,整天带着太监们在豹房里胡闹,要么就偷偷跑出居庸关去打蒙古人。

    大臣们敢怒不敢言,杨慎却偏偏要碰一碰他。

     正德十二年(1517年),朱厚照又一次溜出京城,自称“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朱寿”,要去宣府亲征。

    杨慎联合翰林院的三十多位同僚,连夜写了封奏折,说:“陛下是天子,岂能自降身份当总兵官?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祖宗社稷怎么办?”奏折递上去,如石沉大海。

    杨慎索性带着同僚们跪在文华殿外,从早到晚,声嘶力竭地喊:“请陛下回宫!” 朱厚照在宣府打了胜仗,回来后听说这事儿,气得把奏折摔在地上:“杨慎这小子,是不是仗着他爹是首辅,敢教训起朕了?”杨廷和赶紧把儿子叫回家,罚他在祠堂跪了三天。

    杨慎却说:“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