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鳞状光夜

关灯
    晨雾裹着腥气漫过脚踝时,林生掌心的鳞片突然发烫。

    他踉跄着扶住斑驳的门框,看指缝间银蓝色的鳞片簌簌剥落,在黎明的冷光里碎成齑粉。

     身后传来木头断裂的呻吟。

    老宅的椽子像被无形巨手攥住,喀喇喇地倾斜下来。

    瓦砾迸溅的刹那, 林生被气浪掀翻在地,后脑磕在青石板上。

    眩晕中,他听见洪水冲破桎梏的轰鸣被老宅压了二十年的河道重获自由,浑浊的浪头卷着碎砖烂瓦,朝着东方奔涌而去。

     当他撑起身子,晨雾已被晨光染成珍珠色。

    水面浮着半截褪色的红绸,那是去年清明系在蛇颈伤口上的。

     此刻绸带正随着涟漪缓缓舒展,而绸带另一端,巨蛇青黑的脊背划破波光,鳞片折射出金属般的冷芒。

     蛇尾扫过芦苇丛时,林生终于看清那道陈年伤口。

    曾经溃烂化脓的创口正在愈合,新生的鳞片泛着柔和的珍珠白。

     蛇影游向雾霭深处,鳞片与水波相触的声响,竟与父亲摇橹时的吱呀声重叠。

     记忆突然刺痛眼眶。

    七岁那年的暴雨夜,父亲背着高烧的他趟过暴涨的河道。

    浑浊的浪头里, 少年林生分明看见父亲颈后鳞片在闪电中忽隐忽现。

    后来老宅拔地而起,父亲总在深夜对着后院枯井叹气,指节无意识摩挲着颈间的旧伤。

     “阿生,莫怕。

    ”父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喉间发出蛇类特有的嘶嘶气音,“河道该活过来了” 水波托着晨雾漫过脚背,林生跪在潮湿的河岸上。

    晨光穿透雾霭,在水面织成粼粼的网。

    远处蛇影渐渐化作薄雾中的轮廓, 而父亲最后的笑容,正融在这光与水的交界处,像河底永远沉睡的月亮。

     林生的手指陷进河岸的淤泥里,触感突然变得硌手。

     他屏息扒开腐叶,三枚银蓝色鳞片躺在青苔上昨夜掌心化灰的一模一样,却带着河水浸润的凉意。

    鳞片边缘泛着虹彩,映出对岸芦苇丛里晃动的黑影。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