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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故地发生了。

     傅斯霆实在觉得荒谬得很,上网查了一下。

    可网上大多数焦虑抑郁的案例都伴随着生活里明显的痛苦和刺激,他不符合。

    想了很久,唯一相似的情况好像只有他大四那年,刚刚辞掉教培工作回到学校时。

     那个跟他合拍的心理医生给他解释了很多事情。

     她告诉他,当一个人突然从恶劣的环境里逃出来,得到了瞬间的喘息和松懈时,这对常人来说当然是好事,但对抑郁患者来说,紧绷的弦突然松掉反而可能会成为创伤的触发机制。

     而同样的,长期处于低兴奋抑郁状态的大脑突然接触高强度的幸福刺激,也可能会触发保护性抑制,类似强光照射后的短暂失明,导致后续落入情绪低谷的深渊。

     “之前有案例,患者历尽磨难好不容易生活稳定下来,也找到了照顾他、托举他的真爱,却在婚礼第二天吞药,遗书说‘配不上这样好的人’。

    ” “……” 傅斯霆绝对不想变成那样。

     第二天他就去了医院看了权威的心理医生,想开点药。

     可一番检查下来,医生认真翻了翻检查报告:“你是植物神经功能紊乱,但还没到器质性病变,在临床上未达到用药干预的标准----这是个好消息。

    你想象情绪是条河,你现在就是水位涨落明显,但还不至于决堤。

    而用药就像筑坝,你现在的情况比起吃药,更适合保持积极心态和健康作息,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生活中自我调节。

    ” 医生倒也给他开了瓶药,但只让他在惊恐发作特别难受的时候吃一颗。

    剩下的则是每日具体情绪自我监控指南和安全预警机制设置,还给他布置了小作业。

     傅斯霆道谢起身,出医院大门时天空青灰,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他有一瞬怔愣。

    看来他的腿是真的好了,下雨也不疼。

    又看着医院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患者和家属,很多人带着愁绪。

     他真的不该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叫了辆车躲去后座,眼眶悄然发烫,他闭了闭酸楚的眼。

     他要得好调整自己。

     医生也说了,不要去追根溯源“一切都那么好了我到底为什么这样”,不要怨恨自己。

    抑郁症的最残忍之处就是连”我为什么抑郁”这个问题本身都会成为新的折磨源。

     他现在要做的是别自己折磨自己。

     路上,雨已经开始有点大。

     他租住的酒店式公寓是独立三栋高楼组成的迷你社区,底下是很小的绿化带,出租车开不进去。

     两个多月时间,傅斯霆的腿已经恢复得不错,正在思考要不要干脆跑两步,忽然却在雨中看到一个人站在楼下,身影熟悉。

     “……厉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