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危机重重难·人皮裁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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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雾漫上驿道时,沈明允的乌纱轿已换了三班轿夫。

     他死里逃生,知道还有一些事情,没有跟自己的挚友托付。

     沈明允找到了徐阶,两人在江边聊了许久后,陆砚生没有护送徐老进京。

     至于两人谈论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徐老带着门人悄悄的离去了,好像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这里的一切他都不知道。

     知意掀开青布车帘,见陆砚生正用银钩拨弄道旁桑枝,枝头嫩芽在晨光里泛着铁锈色。

     "这是砒霜烧苗。

    " 少年摘下一片卷叶,"汪家佃农为抗棉税,往桑田撒过毒粉。

    " 他忽然反手掷出银钩,钉住路旁碑亭飞檐。

    檐角铜铃应声而裂,掉出个鎏金袖箭匣。

     知意倒吸凉气:"严家的人?" "东楼公子送行的薄礼。

    " 陆砚生收回银钩,钩尖挑着半截暹罗香料。

     "这龙涎香混在火漆里,专引边军斥候的细犬追踪。

    " 话音未落,山道转角传来急促马蹄。

     八名戴瓦楞帽的税吏拦住去路,为首者晃着户部勘合:"奉旨稽查私茶!" 却见其靴帮沾着海盐晶粒,分明是常在码头行走的。

     沈明允咳嗽着掀开轿帘,掌心血迹染红状纸:"本官刑名匣中有都察院关防,尔等......" 税吏突然暴起,铁算盘珠迸射如箭!知意惊呼未出,陆砚生已旋身抖开直裰,内衬竟缀满磁石薄片。

     算珠叮当吸附间,少年银钩已挑飞三人幞头——每顶内里皆缝着五峰船主的密令。

     "汪直旧部当真阴魂不散。

    "沈明允冷笑,却猛地呕出黑血。

     舆轿底板忽现裂痕,十二柄倭刀自下而上突刺! 知意抓起鱼鳔胶盒掷向刀丛,雪白纸页裹住刀锋。

     陆砚生趁机甩出银钩缠住轿杠,借力将整座轿子拽上陡坡。

     生石灰从裂缝簌簌洒落,与倭刀上的海水相遇,顿时腾起呛人毒雾。

     "走水路。

    " 陆砚生劈断轿辕作筏,"沈大人的毒,需用漕帮养在水闸边的鬼针草。

    " 竹筏漂过烽火台时,戍卒竟在垛口挂起渔网。

     知意握紧父亲逐渐冰冷的手,忽见陆砚生解开直裰抛向空中——磁石吸住渔网铁坠,露出后面新漆的"棉政司"匾额。

     "严世蕃的手伸得真快。

    "少年冷笑,银钩在筏尾划出漩涡,"抱紧刑名匣。

    " 湍流将竹筏甩进暗渠,腐湿气中飘来药香。

     知意睁眼,见溶洞石壁生满荧蓝苔藓,陆砚生正用银钩剜取苔下白根:"沈小姐可读过《救荒本草》?鬼针草喜阴,常伴尸蕈而生。

    " 沈明允突然剧烈抽搐,乌血浸透官袍。

    知意含泪嚼碎药根,却见父亲艰难指向刑名匣夹层:"拿...拿密函..." 夹层里躺着半枚虎符,与泛黄信笺上的狂草:"臣汪鋐谨奏,闽浙剿倭捷报多虚..." 知意顿觉天旋地转——这分明是二十年前兵部尚书的手迹! "令尊要翻的不止棉税案。

    " 陆砚生将虎符浸入药汁,"当年汪直能屡逃围剿,全仗这位汪尚书通风报信。

    " 洞外忽传来橹声,十八艘粮船挑着"赈灾"旗掠过 。

    陆砚生捻起药渣冷笑:"看那吃水线,舱里装的怕是松江水棉。

    " 知意正要细看,怀中父亲突然僵直。

     沈明允枯指在地面划出"田"字,最后一笔尚未收锋,洞顶钟乳石轰然断裂!陆砚生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