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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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这里。

     齐满米侧过身,抱着自己的行李袋。

    行李袋里躺着姐姐的身份证明。

    齐满衣长得非常漂亮。

    十来岁早婚,嫁给隔壁村的一个渔夫。

    齐满衣经常逃回家,身上脸上都是青紫的痕迹。

    她说那个人用渔兜打她,用鱼竿打她。

    她说好痛苦。

    那是齐满米第一次在一个人那里听到“痛苦”这个词。

     每次姐姐回来,爸爸又会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押回隔壁村。

     土路上是真的都是泥泞的土,桥阳是长江边上的小村落,江水涨,路面湿黏。

    齐满衣跌倒又爬起来,继续被推着回去。

     齐满米在黑暗里睁开了一下眼睛。

    很想哭,但是忍住了。

    他突然有点感到了某种生活的“痛苦”。

     第6章新婚(六) 那个七月在齐满米的人生当中非常漫长。

    他唯一的几件鱼罐头t恤,因为在工地打工,都给弄得脏兮兮了。

    他力气太小,干活又慢,做了几天工头不想要他了。

    一起拧钢条的一个老乡介绍他去码头食堂打工。

     码头那块区域,这几年城市化改造,建筑工地十分多。

    工人多,快餐式食堂就多。

    齐满米在一间食堂后厨帮忙洗碗筷。

     在老乔那边和姐姐们排完舞,中午大家一群一簇赶去吃饭的时候,他就溜去码头食堂。

    天南海北进城的打工人挤在简易的窝棚里,桌上垫着红色塑料餐布,上边洒满了汤汤水水。

    齐满米赶着收起碗筷的时候,会和吃得浑身是汗、体味复杂的工人撞到一起。

     第8章 老板娘擦着濡湿的刘海,朝后厨喊:“没筷子了啊,快一点。

    ” 齐满米抓起洗好的筷子,甩一甩拿出去。

     他中午在码头食堂打两个半小时工,算到手上的钱还会扣下来一点。

    老板娘说他太慢了,或者说看到他偷懒。

    齐满米捏着沾满汗臭的毛票,也不敢驳嘴。

     下午三点光景,食堂闲下来。

    他坐在堆满烟头和剩菜的餐桌上吃一碗剩下的饭。

    那时候日头刚有点下沉,阳光溢进塑料窝棚。

    齐满米在餐桌上看到自己小小的影子。

     他回家的时候常有点担心王垠丘会提前回家。

    王垠丘上次皱眉说总觉得家里有股泔水味。

    齐满米赶回家要先在卫生间里用脸盆把自己的衣裤搓洗干净,晒在王垠丘的白色衬衫边上。

     很多污渍已经洗不下来了。

    白色t恤变成肉色,变成土褐色。

    齐满米趴在阳台栏杆上朝下看,春晓苑里的香樟树枝叶密密层层。

    门卫室边上有街边剃头匠在给别人剃头。

     王垠丘抬头,看到齐满米趴靠在自家阳台上。

    他们看到对方,都转开了头。

     电视机坏掉之后,他们就不怎么说话了。

    齐满米从阳台进到客厅,不想在客厅跟王垠丘打照面,走进卧室,又觉得那是王垠丘的卧室。

    他最后只好进到卫生间,关起门,在马桶上呆呆地坐着。

     晚上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