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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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店、饭店,他什么也没在思考,好像只是本能地感到哀伤。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车子行驶的方向好像不对。

     不是回家的路,而是完全相反的方向,他扭头看了看阮钺,阮钺在他身边,正拿着手机,在看火车票。

     他凑过去,软乎乎的脸靠上阮钺的肩膀,一起看着手机屏幕的页面。

     “干嘛呀?”他不解地问。

     阮钺没躲开,就这么让他看着,一边很自然地回答说:“不回家了,现在回学校。

    ” 谈意惟有点震惊,漆黑的眼珠子圆圆地望向阮钺的脸,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不回家,回学校?” “嗯,回我们家”阮钺说,然后话锋一转,问,“你身份证带了吗?” 谈意惟摸了摸口袋,摸出钱包,里面证件都齐,这钱包是他自己diy手工做的,略带磨砂质感的表皮纹路是一点一点亲手画的,他也给阮钺做了同款,只是颜色不同,阮钺也都一直随身携带。

     “但现在只买得到普快的硬座,坐16个小时,得委屈你一下了。

    ”阮钺微微偏过头,垂下眼睛看他。

     谈意惟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很开心地笑了。

     出租车很快停在火车站广场边,除夕夜外头几乎没什么人,两个人下了车,穿过空空荡荡的广场,走进候车大厅,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这个时候坐火车出行的,大多是除夕没放假,下了班连夜往家赶的社畜,都是一脸疲态,带着淡淡的死感。

    火车9点35分到站,谈意惟在8岁以后就没坐过绿皮车,感觉什么都很新鲜,他们上了车,坐在靠近车厢连接处的窗边。

     硬座车厢的人不算多,大部分都在闭目养神,油黄而昏暗的顶灯照下来,每个人脸上的皱纹与阴影都特别明显,列车售货员时不时推着小车经过,卖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火腿肠,基本上没人抬起眼皮看他,只是偶尔配合地收一收横在过道上的腿。

     阮钺在候车的时候买了两瓶矿泉水,上车坐定之后,就从谈意惟口袋里把哮喘维持药拿出来,看着他吸了,又让他去洗手间漱漱口。

     车厢里开了空调暖风,温度还挺高,阮钺把外套脱下来,让谈意惟盖着外套,枕在自己腿上睡觉。

     这个姿势其实并不舒服,但谈意惟还是暖暖和和地睡着了,他的脸被罩在兜帽下面,紧紧贴着阮钺的纯棉运动裤,很踏实,很安心,油黄的灯光和售货员的叫卖声都渐渐远去,只有运动裤下面真实的体温烧着他的皮肤。

     渐渐地,人们都横七竖八地在座位上睡了,售货员依然时不时推着小车卖水果,随着时间的推移,小车每经过一次,水果的价钱就会更便宜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