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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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士不能进府,便低调地在府门守着,摆明了是有备而来。

     梁鞍不过是周檀下属,刑部二把手,若带家丁还说得过去,带私兵上门,难道不怕被参一本勾连军帐、不敬上峰? 曲悠持着茶杯,飞快地思考着。

     大胤文武分界十分明显,文官武将不仅相轻,连私交都少有,除了高阶武将和皇族之人,大小官员一律不许豢养府兵,梁鞍敢正大光明地带兵来要掌印…… 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是他已经得了某位手能直通吏部的大人物的默许,如今朝中敢这么做的,恐怕只有当朝宰、执二人;其二,就是他是某位皇子阵营中的人物,借此机会扫除障碍、执掌刑部。

     然而这两种可能都需要一个前提,那便是德帝已经默认周檀会死,决意不再插手了。

     想到这里,曲悠觉得心头怦怦乱跳。

     大胤党争极为严重,从前朝的宰执之争开始,风气弥漫了四十余年,直到顾之言接任宰辅才好了许多。

     可惜德帝容不下一家独大的顾之言。

     周檀背叛师门求来一个刑部侍郎之位,于他自己而言是断尾求生,于德帝而言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周檀投诚要做孤臣,他却要先掂量一下这人几分筋两。

     一股凉意从脚底漫延而上,虽然曲悠读过无数史料,但这是她第一次切身经历残忍的帝王心术和勾心斗角的党争。

     这应该是周檀最难的一段时间,孤身在刑部,尚未投靠任何势力。

    帝王要看他能不能用,于是甩手不管;各方势力想要他的位置,虎视眈眈、不择手段。

     这样说起来,周檀当街遭的刺杀,恐怕就是梁鞍背后之人的手笔。

     他们动了手,又担心周檀只是假意受伤,于是千方百计地试探,甚至为他促成了一门冲喜的婚事。

     在察觉到周檀确实是受了重伤、几乎宣告死亡的状态之下,梁鞍大摇大摆地上门来讨要掌印,有人撑腰,肆无忌惮。

     曲悠转眼之间便将前因后果想得清清楚楚,然后发现自己现在没有办法应对。

     梁鞍背后之人是谁她不清楚,但周檀府中没有私兵,朝中也没有与他交好的官员,梁鞍摆出明抢的流氓姿态前来要掌印,就是料准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