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关灯
    少饮酒。

    照她看,以他那一酒窖的酒,他喝过的比她只多不少。

     她摘下晾晒的白背心。

    脸埋在背心里蹭了蹭。

     棉质的背心柔软而温暖,在乍暖还寒的雨夜里像一只轻柔的手抚过她脸颊。

     她抱着背心回了房间。

    洗过澡,躺在温凉柔软的被窝里,只留床头一盏小灯。

    手指搓着背心衣角,缓缓地,缓缓地,沉入了梦乡。

     梦里有断断续续的二胡声,琴弦太老了,声音也喑哑似哭似泣。

     趴在井水旁用冰凉的冷水洗脸的少年痛不欲生地喊:“姥姥,别拉了!我都要尿了!” “别喊了,外婆耳朵不好使。

    ” 她盘腿坐在门槛台阶边,短而宽松的夏季校裤只遮到大腿。

    经过一个夏天的曝晒形成了一道黑白分明的分界线。

     她编着狗尾巴草,灵活地织成一只只有手有脚的小狗。

     宁江艇路过她身边,头痛道:“别薅了!花坛都被你薅秃了!” 她攥了一把草,连根拔起,朝着宁江艇的背影就扔了过去。

    散落了一地的干燥泥土和草屑。

     然后,她就顺着扔出的那把草,像一粒轻飘飘的尘埃那样飞了起来。

    穿过宁江艇清瘦的身影,穿过高堂,瞧见了外婆笨重的背影,越飞越高。

     高到她瞧见了外婆挂在白墙上的灰白遗照,瞧见宁江艇的照片并放在外婆身边。

     瞧见一条宽阔的小河。

    宁江艇跋涉过小河,快步跟上外婆的步伐,俩人朝着茂密的丛林走去。

     她着急地想追赶上,可是怎么也迈不开腿。

     她用力地喊:“外婆,哥,等我一下!等我一下!” 忽然,像听见了她的声音。

    宁江艇回过身,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回去。

     回去?回哪去? “哥!” 她急得要哭了,踉跄跌落,大声地喊:“哥!” “哥” 绮梦惊醒,满室荒唐静默。

     她掩着心口,心脏痛得像犯了病。

    她翻过身,额头抵着潮热的枕头,弓起身。

     像经过了一次死去活来,眼泪开了闸,涨得眼皮肿痛。

     从床头摸过手机,她在一片模糊里看见了时间。

     凌晨3:21。

     心脏重得像在酒吧听人敲大鼓,“嗵嗵”的,扯得神经也跟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