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关灯
    他握住文羚的手,手指纤瘦早已戴不住戒指,靠相邻两根手指夹着才没滑脱。

     十岁的梁如琢以为,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二十岁他以为,没有什么是拳头做不到的,三十岁他以为,没有什么是钱做不到的。

     他今年三十五了,发现有些事他放弃尊严健康事业去跪着求都做不到,荣耀盛赞过眼云烟,途穷日暮最是永恒。

     “真的吗。

    ”文羚努力抬起手展开梁如琢紧皱的眉心,“我什么时候能好?” 病房窗外种了一架凌霄,梁如琢指给他看,这花五月以后开,开了就好。

     文羚抬起眼皮,笑他什么花都认识,别当老板了,回来做花匠。

     梁如琢捏他的耳垂。

    行啊,只要你能好,我把自己种花盆里。

     文羚闭了眼,梦见花盆里长出好多小如琢,白白软软跟在他身后一串去上幼儿园。

     他们暂时住下来,文羚身体衰败的速度肉眼可见,被药剂副作用折磨得千疮百孔,梁如琢推掉了多数会议和所有巡讲,连手下带的团队获奖都没能去看看,公司全权交给温媛代理,尽管如此他仍要马不停蹄与医生研究病情细节、手术风险和术后所有可能留下的后遗症,在开胸手术,介入封堵和微创胸腔镜的优劣之间犹豫不决。

     他把工作必要的设备搬到了隔壁,文羚要他把颜料和没画完的半幅画拿来,他起初不肯,文羚闹得很凶,他最后不得不从。

     文羚每天一有力气就会去画几分钟,累了就走,画一直用布遮着,不准他翻看。

     漫长又恐怖的剧痛让小孩的脾气变得很坏。

     文羚常常无故把新水杯打碎,撕扯护士小姐的帽子,有时候甚至故意用力抓破他的肩膀和手臂,反复问他:“花怎么还不开?你是不是骗我?” 他的疼痛只增不减,浑浊眼睛里装满对健康事物的仇恨,一朵盛开的花一只鸣叫的鸟都会让他莫名暴怒。

     上药时疼到满床打滚,嘴里脏话一句接一句咒骂着世界不公平。

     文羚浑身冷汗湿透,无助枕在梁如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