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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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拱手道:“便是‘你们’的‘你’,‘你们’的‘们’,难道府君这也不明白?常言道,石头扔进狗群里,砸中的狗儿才嗷嗷叫,既府君不是‘你们’的一员,怎么无端端急成这样?” 话音刚落,周围一片哗笑,并金郎双脸涨得通红,“你你你”了半天,却指着银带郎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银带郎拍开并金郎的手,又说了几句世俗泥腿话,并金郎怒目,骂银带郎沐猴而冠,一咬牙,将他冠上的簪拔了,二人登时对骂起来。

     筠之替光庭捂住耳朵,德音等人过去劝架,可那两人愈闹愈凶,周围都是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朝臣,筠之气得咬牙,只觉大唐真要完了,朝臣都是这样粗俗的匹夫。

     热风从窗子里进来,夹着爆竹的烟味,很刺鼻。

    筠之望着堂外烈日出神,再定睛时,庭中已有一位鹤颜华发的布衣老先生蹒跚而来。

     他周身无一件佩玉腰刀,只用陋木荆钗束着杂灰白发之冠,满面皱纹昭着风霜,却掩不住眼中笃定的精光。

     邵项元跟在他身后,冠服端严,佩着障刀阔行。

     是薛仁贵。

     逆着光,薛老将军拱手踏入中堂,年近古稀的他坚持不用拐杖,双手交拱于胸前,十步朝灵堂一拜,身躯摇晃地,坚定地,肃穆地一步步走向灵堂。

     霎那间,满堂争得面红耳赤的朝臣都噤了声,纷纷躬身行礼,灵堂如沸腾的茶釜被灌注一壶冷泉。

     是薛仁贵。

    真是薛仁贵。

     救陛下于水火的大将军薛仁贵;三箭射杀贼首的行军大总管薛仁贵;降伏高丽的正二品郡公薛仁贵。

     薛老将军并不理会众人的参拜,只在灵前跪下,伏地痛声道:“日月长流,安厝永毕,奉助哀慕摧割!” 库狄夫人早已泪流满面,伏身回道:“罪逆深重,不自死灭,安厝永诀,不胜攀慕号绝。

    丧词出自《敦煌写本书仪研究》” 老将军颤颤起身,库狄夫人掩袖擦泪,打起白缦,引他到灵柩边瞻念亡者遗容。

     他临风悲悼,扶柩捶胸,行俭四十有五才升任安西都护,归降西域诸蕃;自己也在大明宫看守宫门十年,四十有四才初次征战建勋。

    他二人都大器晚成,惺惺相惜,行俭怎舍离他先赴往生净土? 于是收起悲恸,对堂下诸人朗声道:“如今行俭驾鹤先去,我焉能不痛?然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

    我虽老暮,却不敢高枕乡邑,力求竟行俭未成之业、报陛下伯乐之恩。

     “黄忠古稀收西川、建功业;廉颇老迈饭斗米、降烈马。

    何况我哉?何况诸君哉?今单于都护府已叛,并州路绝,云州告危,我有御赐坚甲,即日挂帅北征破虏。

    ” 薛仁贵言此,面朝东面,跪地,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