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关灯
    相反,他十分在乎我的身体,就算我被迫成为一个不能走路的“残疾人”,他也没有为了省事就放任我的身体虚弱下去。

    他好像在尽力保持一个微妙的平衡,一边用各种补品和风险极大的外出保证我的健康,一边用链子和家庭锁住我,让我无法逃脱。

    假如我们是一对普通夫妻,没有相识相遇那么多事端和矛盾,我过的或许也是这样的生活,只是腿上没有锁而已。

    可是,假如没有过去的一切,我也根本不会和张明生结婚。

    我渐渐发现,张明生采取如此扭曲的手段,似乎只为换来一段不怎么特别的普通生活。

     既没把我往死里操,也没利用我的警察身份。

    那他做这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搞不懂他。

    只能推断,张明生天生变态,普通人难以理解。

     我喜欢植物,喜欢树和青草,甚至喜欢被修炼得没有枝蔓的灌木。

    大多跑马场的味道并不算好闻,无论怎么打扫,也总是有种尘土飞扬的感觉,还夹杂着动物的气味。

     张明生蹲下身子,双手顺着我的脚踝往上摸,潜进长裙的边缘,往里摸,摸到那把锁。

    他帮我解开,像松开我的呼吸一般,我叹了一口气,浑身松懈下来。

     其实我自己知道,我早就没办法骑马了。

    张生只是找机会带我出来散散心。

     张明生把手递给我,我沉默地覆上。

     我想起在日本的旅行,我们一家安顿在一座孤寂的庭院,院里铺着洁白的石子,还种了几棵嶙峋的梅树,细细的绿溪潺潺而过。

    我不太喜欢这种氛围,连一棵茂密的树也没有。

    我最讨厌的,是那一条长长的,木制长廊,暗红色的木,苍凉而华丽,我穿着木屐,依旧由张明生引着往前走。

    每走一步,都会听到吱呀一声。

    我不知道那条走廊到底有什么名堂,张明生牵着我,低头浅笑。

    他一定是在笑我。

     张明生的手心温暖而干燥,不容置疑地拢着我,我也懒得再想和他相关的一切,只想赶快站起来。

    我喜欢阳光、植物,甚至喜欢雨水,我喜欢站起来行走的感觉。

     还没等我离开轮椅,就听到了一声清脆的“明生哥”。

     詹韦清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穿得有模有样,一身肉蔻色,像电影里文艺的画家或者诗人。

    他看起来还是那么讨厌,小白脸一个,神情永远浮着惊异和忧愁,我都猜的到他要说什么,一定又是用“我知道不该打扰你们的,但……”这个句式造句。

     张明生想必也没有预料到詹韦清的忽然出现,他的手还悬在半空,连我把手挪开了都没察觉。

    他转头看向詹韦清。

     我不知道他的脸色如何,只知道自己的心情一下子就跌落到了谷底。

     阿海紧随其后赶了过来,他满脸为难,额头渗出了汗珠。

     我瞥向阿海,冷冷地说:“怎么,现在连个人都拦不住了?” 五 当警察的时候,李译总嘲笑我是老好人,说我脾气太好,会遭人欺负。

    我那时候听了也只是一笑而过,因为我明白,李译并不是真心笑话我,他只是担心我总帮同事干这干那,累到自己。

    直到遇见张明生,我才明白,在毫无道德底线的变态面前,所谓的善良只会变成犹豫、茫然、自我折磨,大义凛然的宣言和低三下四的讨好无法帮我立足,也没办法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我觉得自己变了,有时会因为这种变化而痛苦。

     但只要詹韦清一出现,我就觉得,或许我还可以再坏一点,或许我可以多摆摆张太太的架子。

     他和我的生活本来没什么交集。

    詹韦清,一个家世优越的记者,看起来无欲无求,甚至颇有些反抗权贵的意思,这让他在平头百姓口中一向风评不错。

    他的穿着和行事都低调得刚刚好既不会喧宾夺主,也不会淡出人们的视线。

    我从前有看报纸的习惯,总是在早上带一份晨报去办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