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瓜蔓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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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乐元年三月十七,南京城坠入腥稠的雨幕。

    诏狱天窗漏下的雨水在青砖上蜿蜒,混着暗红血渍,像一幅未干透的写意残荷。

    方孝孺第十族刑毕的第七日,景清将匕首贴肉缚在小臂,刀柄嵌着的帝星紫金石烙得皮肉滋滋作响——那是三日前用“文人风骨”向幽冥当铺换的弑君刃。

     四更的奉天殿如同巨兽腹腔。

    景清伏在蟠龙柱后,看朱棣批红的御笔突然顿住。

    奏折是山东密报:“青州儒生传抄《正气歌》,句读化金戈伤差役。

    ” “陛下可知文字何以成兵?”景清捧茶近前,袖中匕首渗出紫气。

     朱棣未抬眼:“先生当年假意归顺时,不也把《论语》炼成刮骨刀?” 殿柱阴影蠕动,幽冥当铺的柏木柜台从地砖浮起。

    掌柜指间拈着片带血指甲——正是昨日被凌迟的儒生遗骸:“典当物:八百士子傲骨。

    所求何事?” “要《永乐大典》编修权!”景清声线发颤,“凡收录典籍,字缝皆藏诛心咒!” 夏代龙玺盖印刹那,殿外忽起骚动。

    一队锦衣卫拖来浑身是血的少年,怀中《正气歌》残页无风自动,墨字如活虫钻入伍卒眼眶。

     少年刘超被铁链悬在刑架,血顺着草鞋滴成卦象。

    道衍拨弄他锁骨贯穿的银钩:“青州刘固之子?你父亲被剐了三千刀,倒养出个通文妖的奇才。

    ” “不是妖术!”少年咳着血沫,“是你们典当了人性,字魂才化煞反噬!” 道衍瞳孔骤缩。

    拂尘扫过少年眉心,空中陡然浮现幽冥契约——景清的名字正在当票焚烧,纸灰凝成“忠”字烙进少年胸膛。

     诏狱深处响起纸张翻飞声。

    关押建文旧臣的牢笼里,囚衣残片上的血书诗词纷纷剥离,化作带火文字扑向守卫。

    一页《讨燕檄文》卷住火把,竟在暴雨中燃起青色烈焰! 朱棣的刀尖抵住景清喉结时,皇宫骤亮如昼。

    无数典籍从文渊阁倾泻而出,《孟子》的“民为贵”化作金戈,《春秋》的“弑君”二字凝成血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