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关灯
    “这牙我劝您别补了……您这牙没用了,补了也白搭。

    ” 他又在牙齿里捣腾一阵,烟熏的手指弄脏了万达的嘴唇和牙床。

    他又屏住呼吸,把一个冰冷的东西往她嘴里塞……万达猛地感到一阵剧痛,她尖叫一声,抓住了芬克尔的手。

     “没事,没事……”他嘟哝说,“您别害怕……您这牙反正没有用处。

    勇敢一点儿。

    ” 烟熏的手指沾着血,捏着一颗拔出来的牙齿送到她的眼前。

    女仆走过来,把杯子放到她嘴边。

     “回家后用冷水漱漱口……”芬克尔说,“血就止住了……” 他站在她面前,一副盼着来人快点儿走掉、不再来打搅他的架势。

     “再见……”她说,转身朝门口走去。

     “哎!谁给我付诊费?”芬克尔用戏谑的语气问。

     “噢,对了……”万达想了起来,一下子脸红耳赤,忙把用绿松石戒指当来的卢布给了芬克尔。

     来到街上,她感到比原先更加羞辱。

    不过现在她已经不觉得贫穷可耻。

    她已经不在乎她没戴漂亮的帽子,没穿时髦的外套。

    她走在街上,不断吐着鲜血,每一口鲜血都告诉她:她的生活很糟糕、很艰难,而且蒙受着种种屈辱,不但今天,而且明天,一周后,一年后――一辈子都将过着这样的日子,直到死…… “啊,太可怕了!”她喃喃自语,“天哪,太可怕了!” 不过第二天她又回到了“文艺复兴”俱乐部,又在那里跳舞了。

    她头上戴着新的大红帽,身上穿着崭新的时髦外套,脚上的鞋子是古铜色的。

    一位从喀山来的年轻商人正请她吃晚饭呢。

     (1886年) 歌女 当年,她更年轻、更漂亮、嗓音更清脆时,尼古拉?彼得罗维奇?科尔巴科夫就是她家别墅里的座上宾,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一天他又坐在她的楼座里。

    这天天气闷热异常。

    科尔巴科夫刚吃完午饭,喝了一大瓶劣质葡萄酒,感到心情不好,浑身不舒服。

    两人都觉得闷得慌,只盼着暑气消退,好出去散步。

     前厅里突然响起了门铃声。

    科尔巴科夫没穿外衣,穿着拖鞋,一跃而起,疑疑惑惑地打量帕莎。

     “来的可能是邮差,要不就是朋友。

    ”帕莎说道。

     科尔巴科夫从来不回避帕莎的女友和邮差,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抱起一堆自己的衣服,走到隔壁房间里去了。

    帕莎跑去开门。

    让她大吃一惊的是,门口站着的既不是邮差,也不是女友,而是一位陌生的女士。

    那人年轻漂亮,衣着考究,从外表看,是一位高贵的太太。

     陌生女人脸色苍白,喘着粗气,像刚刚爬完一道高高的楼梯。

     “请问有何贵干?”帕莎问。

     太太没有立即回答。

    她朝前迈了一步,慢慢地打量着房间,然后坐了下来,仿佛已累得不行,又像有病的样子,再也不能站立了。

    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