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大哥我是读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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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纤歌没吭声,只是默默地、使劲地,把那把和鱼骨头较上劲的锈剑往外拔。

     “嘎吱——”一声,像是骨头摩擦的声音,让人牙酸。

     老鱼头似乎对他的沉默毫不在意,或者说早就习惯了。

    他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然后用那只没夹烟杆的手,随意地指了指旁边一个稍微干净点的木盆里,最大的一块鱼尾巴。

    那鱼尾巴还带着不少肉,甚至能看到清晰的蒜瓣状纹理。

     “喏,这块鱼尾巴赏你了,肥!”老鱼头含糊不清地说道,唾沫星子差点喷到烟锅里,“看着还挺新鲜,便宜你了!” 陈纤歌的死鱼眼终于舍得从锈剑上挪开,瞥了一眼那块鱼尾巴。

     蛋白质,大量的蛋白质。

    按照他现在这具身体的需求,这玩意儿约等于半条命。

     没等他做出反应,老鱼头已经不耐烦地用脚尖一勾,将那块鱼尾巴连带着几滴污水,一起踢进了陈纤歌脚边的空盆里。

     “啪嗒!”一声,肉块落在盆底,发出沉闷的声响。

     “明天继续给我好好杀鱼!别想着偷懒!听见没!”老鱼头用烟杆敲了敲旁边的木柱,发出“梆梆”两声,算是强调,然后慢悠悠地、像个巡视领地的老螃蟹一样,背着手走开了,只留下一串浓烈的烟味和一句警告。

     陈纤歌低头看了看盆里的鱼尾巴,又看了看自己手里沾满鱼血和铁锈的“凶器”。

    他沉默地将锈剑在旁边的破布上用力擦了擦,动作比起半个月前,确实,熟练了那么一点点。

     陈纤歌看着盆里那块颇具分量的鱼尾巴,又看了看老鱼头那逐渐消失在巷子拐角的、略显佝偻的背影,死鱼眼中难得地闪过一丝……困惑? 这老头,脾气臭得像码头边放了三天的死螃蟹,抠门抠得能从鱼鳞上刮下三两油,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了?难道是传说中的“良心发现”?还是说,今天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块鱼尾巴用几片还算干净的破布包好,藏在了墙角一个只有老鼠才会感兴趣的破瓦罐里。

    这是他半个月来,得到的最大一笔“打赏”,得省着点吃。

     处理完“战利品”,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一块散发着浓郁腥气、永远湿漉漉的木板前,继续和一筐活蹦乱跳、试图用钳子和他进行友好交流的小虾小蟹搏斗。

     分拣这些小东西比杀鱼更磨人。

    它们数量多,个头小,还特别喜欢到处乱爬,时不时给你来一下“爱的夹击”。

    陈纤歌的手指已经被夹了好几次,留下几个红印子,火辣辣地疼。

     【徒手格斗(对甲壳类)熟练度+0.1】? 并没有。

     他一边机械地将大点的螃蟹扔进一个桶,小点的虾米扫进另一个筐,一边放空他那双死鱼眼,任由思绪飘飞。

     阳光透过码头仓库顶棚的缝隙,洒下几道斑驳的光柱,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和鱼鳞的反光。

    远处传来船只靠岸的号子声,海鸥的叫声尖锐而聒噪,混合着鱼贩的叫卖声、车轮的轱辘声,还有老鱼头时不时爆发出的、中气十足的咆哮声,构成了一曲充满“生活气息”的交响乐。

     闻起来……嗯,还是那个熟悉的配方,海水、鱼腥、汗臭、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绝望?不,大概是认命。

     他看着筐里那些活蹦乱跳,即将被送上某处餐桌的鱼虾,又摸了摸自己依旧干瘪的肚子,一个朴素的疑问在他那没什么波澜的心湖里,悄悄冒了个泡。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侧过头,看向不远处正蹲在地上,用一把破旧的小刀费力地刮着船底藤壶的老鱼头。

    老头子干活的时候异常专注,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一条线,仿佛在和那些顽固的寄生物进行一场殊死搏斗。

     “老头。

    ”陈纤歌开口,声音不大,但在这嘈杂的环境里,却清晰地传到了老鱼头的耳朵里。

    他说话的语气依旧是那种没什么起伏的调子,像是陈述一个既定事实,而不是在提问。

     老鱼头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带着几分被打扰的不耐烦,看向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