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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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两辈,但姐姐贵为王妃,他对姐姐很是恭敬,将我们请入家中。

    姐姐说明了来意,叔公说韩?一早随母外出赏花了,眼下还没归家。

    叔公向你母亲道了歉,又问明你母亲现下的住处,说等韩?回家后,会带上韩?去锦绣客舍,到时再让韩?亲自道歉,还说以后会对韩?多加管教,不让他在外闯祸。

    姐姐原本还担心闹出什么事端,没想到竟如此顺利,此事就算了了。

    她带上我,一起送你母亲回了锦绣客舍。

    ” 韩絮讲到这里停下了,宋慈问道:“然后呢?” “临别之时,姐姐送了你母亲一枚平安符。

    那平安符是从净慈报恩寺求来的,姐姐让你母亲拿回去,挂在你的身上,保你一生平安无虞。

    ”韩絮说到此处,原本望着远处灯火的她,转头向宋慈看了一眼,“你母亲原本不肯收下,姐姐说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只是她的一番心意,你母亲实在推却不了,最终才收下了。

    其实那平安符很是贵重,符是从净慈报恩寺求来的,值不了几个钱,但上面的玉扣是先帝御赐的,可以说是千金难买。

    胡作非为的虽是韩?,但姐姐自视为韩家人,想对此稍加弥补。

    送你母亲回了锦绣客舍,姐姐便带着我回了嘉王府,后来便听说……便听说锦绣客舍出了命案,你母亲……”她低下头来,看着酒盏里晃晃荡荡的月亮,没再往下说。

     宋慈听完这番讲述,想到母亲收下了平安符,却在当天遇害离世,世事实在是无常难料,倘若真有神佛庇佑,那该有多好。

    他呆了片刻,忽然问道:“古公公现在何处?还在御药院吗?” “古公公早已不在人世了。

    ”韩絮摇了摇头,“圣上登基后,古公公升为都都知,没几年便去世了。

    ” 都都知负责掌管整个入内内侍省,算是大宋宦官的最高官职,这位古公公从御药院的奉御,一跃成为宦官之首,倒是令宋慈多少有些诧异。

    他又问道:“没几年是几年?” “记不太清了,三四年吧。

    ” 赵扩登基是在十一年前,如此算来,古公公离世已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宋慈没再说话,想着方才韩絮所述之事,渐渐入了神。

    韩絮饮尽盏中之酒,抬头望着夜空,只见那几缕暗云升起,慢慢地笼住了月亮。

     如此过了好长时间,宋慈才开口道:“时候不早了,明日还要行课,该回去了。

    ”看向韩絮,“郡主独自居住在外,还是当有一二仆从,跟随照看为好。

    ” 韩絮知道宋慈是在担心她的安危,道:“劳宋公子挂心,多谢了。

    ”她过去几年在外行走,是一直带了仆从的,但此次重回临安,是为了查访禹秋兰的死,她不想让太多外人知道此事,这才把所有仆从遣散回家,独自一人住进了锦绣客舍。

     宋慈不再多言。

    他回头望去,刘克庄和辛铁柱的身前已堆满了酒瓶和酒坛,两人喝得大醉,兀自长言兵事,大论北伐。

    宋慈深知北伐之艰险难为,并不赞同此时北伐,刘克庄虽也明白这些道理,但其内心深处却是支持尽早北伐的,总盼着早些收复故土。

    他二人互为知己,明白对方想法上的不同,因此少有谈及北伐。

    难得遇到辛铁柱这么大力赞同北伐之人,刘克庄一说起这话题来,那真是辩口利辞,滔滔不竭,周围不少酒客被吸引得停杯投箸,每每听他谈论到精彩之处,都忍不住击掌叫好。

     第三章客舍旧案 刘克庄一觉醒来,已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习是斋的,只记得昨晚自己在琼楼高谈阔论,说到兴奋之处,想跳上桌子,却一个没站稳,摔了下来,后面的事便记不得了。

    他望了一眼宋慈宋慈已穿戴整齐,坐在长桌前,就着一碗米粥,吃着太学馒头料想昨晚自己不是被宋慈扶回来的,便是被宋慈背回来的。

    他坐起身子,只觉额头生疼,伸手一摸,能感觉肿起不少,可见昨晚那一跤着实摔得不轻。

    想到琼楼聚集了那么多酒客,自己只怕是当众出尽了洋相,宋慈带自己离开时定然很是尴尬,他忍不住哈哈一笑。

     “你再不起来,早饭可吃不及了。

    ”宋慈另盛了一碗米粥,搁在长桌上,拍了拍身下的长凳。

     为了迎接皇帝视学,太学行课推迟到了上元节后。

    今日是正月十六,乃是新一年里第一天行课,迟到可不大好。

    刘克庄飞快地穿衣戴巾,被褥随意一卷,坐到了宋慈的身边。

    大口吃粥的同时,刘克庄不忘问昨晚花了多少酒钱。

    他知道宋慈手头没他那么宽裕,加之昨晚的酒大部分是他和辛铁柱喝掉的,所以打算把钱补还给宋慈。

    宋慈却说昨晚不是他付的钱,是韩絮结的账。

    刘克庄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馒头,整张脸圆鼓鼓的,含糊不清地笑道:“原来是郡主请的客,甚好,甚好!” 刘克庄快速吃罢早饭,便与宋慈同去学堂上课。

     太学的课程分为经义和策论,还可兼修诗赋和律学,隔三岔五还要习射。

    授课通常是分斋进行,不同的斋舍,授课内容也不相同,一些斋舍侧重经义,授课内容多为经史子集,会选择心性疏通、胸有器局、可任大事的学子入读,另有一些斋舍侧重治事,授课内容更偏重实务,如治民以安其生,讲武以御其寇,堰水以利田,算历以明数,等等。

    虽是分斋授课,每斋只容三十人,但太学行课允许旁听,无论是其他斋舍的学子,还是外来之人,都可入内听课,尤其是一些知名学官授课之时,听课之人往往远超其额,比如胡瑗,在其任太学博士讲《周易》之时,常有外来请听者,多至千数人,再如孙复任国子监时,在太学里开讲《春秋》,来听课的人莫知其数,堂内容纳不下,许多人都是挤在堂外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