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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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没有那么残忍。

    他没有用棍棒打断我的骨头,而是用两环精巧的金属腿锁固定在我膝盖往上一寸的地方。

    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材质,这锁细而坚固,将我的大腿并在了一起。

    致使我每天都坐在轮椅上,一年四季大部分时间都要穿长裙,就算偶尔穿着裤子,也要盖一条厚重的毯子。

    心情好了,他就解开我的腿锁,为我换上脚镣,这样我在四楼来去自如,不用面对无法去卫生间的窘境,有时他甚至还会带我去没人的后山花园散散步。

    那是我的双腿最自由的时刻。

    但只要他心情不好,我就宛如故事里上了岸的人鱼,没法走路,假如一不小心摔倒了,就要趴在地板上大半个钟头,等待张明生来到四楼发现我。

    再后来,他就用地毯铺满了四楼地板。

     如此繁琐精心,和报道中凶残粗暴的作案方式大相径庭。

    不像他的作风,倒和半个月前发生的事有点异曲同工。

     我压低声音,问他:“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张明生终于抬起头来,用那双深沉的眼睛凝视着我。

    我知道,他跟我想的一定很像。

     两个星期前,深夜飞机落地,我们一家从日本回来,阿海开车接我们回最近的住处。

    当时很晚了,两个孩子都昏昏欲睡,我搂着他们坐在后座,旅途劳顿,我干脆也闭眼小憩,直到听到枪声,我才猛地醒来。

    我对枪声太熟悉了。

    不管过去多少年,我都没办法忘怀。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抱着两个孩子尽量放低身体。

    阿海猛踩油门,车身一下子迅猛地向前飘去,身后仍有零落的枪声,震耳地响在车身左右。

    灯光将隧道照得一片明亮,逆着桔黄色的光,张明生的侧脸变成了剪影。

     我微微抬头看向后视镜,两辆开着远光灯的黑色轿车正一左一右地从后包围过来。

     张明生怒吼一声:“低头!” 我立马俯下身子,又听见两声枪响。

    这个时候也没有功夫去追究张明生到底得罪谁了,两个孩子都被吓得小声啜泣,他们柔软的身躯在我臂膀下颤抖。

    我将他们搂紧,却发现自己的手也在发抖。

     阿海仍在开车,手紧紧抓着方向盘不松开,他转头问张明生:“先生,怎么办?” 张明生没回答,他喊了一声我的名字,又朝后丢了个什么东西。

    我伸手去捡,看到亮着屏幕的手机正斜躺在座椅下面 张明生让我报警,他竟然让我报警。

     直到这次事件过去好多天,我才明白张明生的用意。

    他不喜欢被人逼迫着反击,他习惯了主导一切。

    追杀我们的人并没有直接照着车开枪,他们在有意避开车身。

    这就意味着,他们不想伤到车里的人,或者说,某个人。

    况且我们深夜回港,连狗仔队都没得到消息,还有谁会知道。

    那必定是个,很了解张明生行踪的人。

     在我拨打完报警电话颤抖着说完发生的一切后,那两辆蠢蠢欲动的宾利终于超了上来,他们强行逼停了我们的车。

    阿海猛地踩下刹车,车里的人都因为惯性往前猛地一倒。

    我护着可可和小元的额头,怕他们撞伤。

    昏暗的车厢里,我看到阿海的手在夹层摸索,最后握住了什么东西。

    张生的手也伸进了外套里。

     不过,不管敌人再了解张明生,应该也不会知道,张明生有枪。

     宾利的车窗摇下一扇,一个带着面罩的男人右手扶着方向盘,左手则握着一把手枪,他笑嘻嘻地说:“张生,请你同老婆同我哋走一趟!(张先生,请你和你老婆跟我们走一趟吧)。

    ” 张明生微微一笑,偏身向